地方政府直接讓銀行下浮利率是否妥當？

    目前銀行業反哺實體企業，不僅僅是經濟發展的需求，也是銀行業經營的需要，這就不難理解蘇州市政府的優惠政策為什么直接要降低信貸利率。不過這種政策還是應該由金融監管部門實行審慎科學的研究，并在穩妥可行的基礎上在全國范圍發布更為妥當：比如是否可以考慮把中小企業的存量貸款利率在全國范圍內下降5%-10%？

    近日蘇州市政府出臺的《關于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支持中小企業共渡難關的十條政策意見》，支持中小企業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是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率先推出支持中小企業的地方政府，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好評。

    但是其中涉及銀行信貸的措施也受到一些業內人士的質疑。此次蘇州出臺的關于信貸方面的政策有兩條：一條是鼓勵各銀行機構通過壓降成本費率，加大對小微企業的支持力度，特別是“三必須一重要”重點領域和資金困難的中小企業，在原有貸款利率水平上下浮10%以上，確保2020年小微企業融資成本不高于2019年同期融資成本。另一條是推動蘇州銀行、蘇州農商行發放專項項目貸款，降低利率水平，確保貸款利率低于同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水平，納入工信等相關部門重點企業名單的，在此基礎上下浮30%以上。

    人們的質疑在兩個方面，一方面，地方政府是否有對商業銀行利率定價的行政管理權限，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商業銀行作為企業，其信貸就是其出賣的產品，那么利率就是這個產品的價格。在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市場機制之下，政府不應該直接插手企業定價，即使想要實現政府意志，也應該通過其他市場化的方式去引導。比如央行此次降低融資成本也是通過降低逆回購利率，去引導商業銀行降低MLF利率、LPR直至銀行貸款利率。

    另一方面，由于中國商業銀行大多是大型國有商業銀行，他們的定價遵守的是總行的政策，一般不會根據地方政府的政策定價，所以這項政策可行性不強。

    當然我們也注意到該政策的第一條用詞是“鼓勵”，這可能就是顧及到大型商業銀行分支行的管轄問題，第二條才用“推動”，因為蘇州銀行和蘇州農商行屬于地方企業。然而即使地方企業也應該遵守市場定價，政府應該避免甚至杜絕直接命令。

    隨著中國經濟進入下行周期，由于各種復雜因素的影響，中小銀行的經營的確非常困難，降低融資成本就是非常迫切需求。因此蘇州市政府出臺政策其實是呼應了中小企業的訴求，也是看到了金融業尤其是銀行業最近幾年跟實體企業盈利的不平衡性，銀行反哺實體就成為目前的一個必然趨勢。

    最新數據是，2019年前三季度，39家中國上市銀行實現凈利潤14193.78億元，同比增加7.84%。其中大型商業銀行的凈利潤增速呈現放緩趨勢中小型銀行的凈利潤總體持續增長。

    滬深兩市共計3701家公司披露了2019年前三季度規模凈利潤累計31905億元，也就是說39家上市銀行的利潤基本占了A股3000多家上市公司的一半，而就是在去年中小企業的經營處在下行趨勢之中。有研究人士認為，中國商業銀行盈利水平如此之高，主要原因是資產規模過大，這意味著資產質量可能是隱憂之一，因此如果銀行業盈利下降過快會影響它們的抗風險能力。

    不過，問題是銀行業的盈利來源于實體企業的盈利，如果實體企業經濟持續惡化，則直接影響銀行的資產質量，那么銀行的盈利也是虛幻的。

    中小企業本來在此輪經濟下行之下，屬于經濟發展中最脆弱的環節，又是中國經濟轉型和經濟發展以及社會就業的中堅力量。此次疫情爆發使他們雪上加霜，最受損的正好在第三產業的服務和消費行業，我國大量中小企業集中在這個領域，尤其受封城、減少接觸聚會等防控措施影響的餐飲、酒店、零售、旅游、娛樂業、養殖和交通等行業，許多中小企業經營面臨極大壓力。

    在此種情況下，地方政府出臺相關優惠措施支持政策是非常必要的，無異于雪中送炭。

    因此，筆者認為，目前銀行業反哺實體企業，不僅僅是經濟發展的需求，也是銀行業經營的需要，這就不難理解蘇州市政府的優惠政策為什么直接要降低信貸利率。不過這種政策還是應該由金融監管部門實行審慎科學的研究，并在穩妥可行的基礎上在全國范圍發布更為妥當：比如是否可以考慮把中小企業的存量貸款利率在全國范圍內下降5%-10%？